[双花]Until the comet passes（上）
·原作背景 伪科幻 设定来自于电影《彗星来的那一夜》
Some day I shall sing to thee in the sunrise of some other world, "I have seen thee before in the light of the earth, in the love of man."
——< Stray Birds >
总有一天，我会在别的世界的晨光里对你唱道：“我早已见过你，在地球的光中，在人的爱中。”
——《飞鸟集》
0.
下雨了。
张佳乐浑浑噩噩地想。
他在黑夜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，雨越下越大，他似乎能听到孙哲平在身后叫他的声音。
但他没有回头。
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夏季休假，孙哲平带他去吃宵夜的事。两个完全不会喝酒的人还较起了劲，最后当然是喝得酩酊大醉，不知所以。他依稀记得，自己无缘无故对着孙哲平的脸笑了起来，越笑越停不下来，孙哲平追着他要揍，两个人就绕着电线杆转圈圈。再后来，他被孙哲平按在电线杆上，两人对视着，孙哲平无比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。
结果他吐了。
他抹了把被雨水淋湿的脸，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那个燥热的夜晚孙哲平最后到底说了什么。
此时此刻，明明是一样的时间和地点，张佳乐却生出一股无名的寒意。他手脚冰凉，嘴唇发抖。不是因为这场瓢泼大雨，甚至不是因为恐惧，他只是感到冷，但他仍一步步走进那片黑暗。
能够找到就好了，在彗星经过以前。
1.
张佳乐敏锐地感觉到孙哲平想揍他。他纠结了一会儿，还是开口道：“你......是不是想揍我？”
孙哲平淡定地嗯了声，又说：“我忍得住。”
虽然运气差了点，第六感还是挺准的。
张佳乐退役的这个夏天，孙哲平邀请他来B市，他虽然兴趣缺缺，最终还是去了。
除去比赛外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B市了。刚认识孙哲平那年，孙哲平就带他四处游玩过了，去了大大小小的景点，也一起喝酒撸串（两人一瓶啤酒），一起坐在深夜的马路边讨论过他们的繁花血景，讨论过未来。
两人还在长城上拍了张傻乎乎的照片。
揽着彼此的肩膀，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。
孙哲平站在一辆吉普车旁等他，戴着副墨镜。
有点骚包，张佳乐在心里评价道。
“这B市都来了七八回了，你还想带我去哪里？”
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孙哲平拉开车门，“上车。”
张佳乐想了想，说：“还是我来开吧。”
孙哲平不置可否，坐进了副驾驶。
“来来来，墨镜给我戴戴。”
孙哲平：“......”
张佳乐自告奋勇地要求开车，然而不知道他究竟是运气实在太差，还是看不懂导航。几个小时下来，孙哲平开始怀疑他们一个星期都到不了目的地。
在对方又一次错过了匝道口后，孙哲平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张佳乐扔到了副驾驶。
孙哲平的手上依旧缠着绑带。
“开车没关系。”他淡淡地说。仿佛能猜到了张佳乐在想什么。
张佳乐在落日的余晖中偷瞄孙哲平，他的侧脸略微有些瘦削，鼻梁高挺，嘴唇的线条十分刚毅，此时紧抿着，显得有些淡淡的疏远。
他不喜欢孙哲平太过安静的样子。还不如要揍我呢。张佳乐想，我靠，我是不是有点抖M 啊。
“孙哲平。”他开口道。
“偷看哥干嘛？”
“滚滚滚，你不看我哪知道我看你。”
孙哲平笑了，看了眼反光镜，张佳乐把墨镜架在头上，束起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肩膀。张佳乐长得很好看，双眼深邃，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的忧郁气质.
孙哲平艺高人胆大，一边开车一边偷看张佳乐，顺便还能嘲笑下对方。
山间的晚风吹得人十分惬意，孙哲平不禁吹了声口哨。
导航：“前方请直行。”
孙哲平拐了个弯。
“您已偏离路线，正在为您重新规划。”
“请稍后。”
孙哲平：“这是近路。”
张佳乐：我说什么了吗？
事实上孙哲平对这里的路虽然谈不上熟悉，倒也不陌生，他明明记得这里就该转弯的，直行的话应该就没路了......难道是记错了？
孙哲平又按照导航给出的新路线开了将近四十分钟，却总觉得一直在他从没去过的地方绕路，好在四周的景象终于还是熟悉了起来。
他于是关了导航，随手打开了广播。
“本届荣耀职业联赛......”孙哲平换了个台。
“听听呗。”张佳乐自嘲地说，“说不定还会提到我呢。”
孙哲平没有回答，他调了几个频道，最终关掉了广播。
“今天晚上有彗星经过。”孙哲平这样说道。这是早上唐昊发在百花的群里的，还艾特邹远要和他一起去看。
“早上唐昊发群里的？”
孙哲平低头看着手机，说：“嗯。米勒彗星。”
张佳乐想了想说：“不知道对着彗星许愿有没有用？”
孙哲平笑了：“怎么，你还想许愿？”
张佳乐认真地回答：“想啊。我想要冠军啊。”
“冠军？这不是该靠许愿的吧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张佳乐顿了顿，“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暗杀叶秋。”
孙哲平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......”
张佳乐开始絮絮叨叨：“我觉得老韩应该也会同意的，对了，他想自己亲自动手也说不定的......大孙你认识什么靠谱的兄弟吗？”
孙哲平：就算认识能介绍给你吗？
张佳乐最后总结似的说道：“叶秋这家伙真是联盟四害啊......”
话题直接被张佳乐带跑偏，两人开始讨论起了联盟四害分别是谁。
“王杰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......”
“嗯。”
“这颗彗星上一次出现是1923年，在芬兰。”张佳乐看着手机念道，“彗星影响到了很多方面，还有人认为那颗彗星最终影响到了人......在彗星经过后，有个女人报警说，在她家里的男人，不是她的丈夫。然而警察赶到后却一再确认那个男人就是她丈夫。”
显然是已经看完了之后的内容，他颇为戏剧性的停顿了一下：“那个女人说，这绝不会是他的丈夫，因为她已经把她丈夫杀了。”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“饿不饿？”孙哲平问道。
“我靠你就这反应？”
“彗星预计出现是在晚上十点零六分，会持续近三个小时左右。”张佳乐道。
“饿了没，先去吃饭吧。”
“嗯。”
二十分钟后，孙哲平把车停在一处农家乐前，率先下了车。
张佳乐还在纠结要不要戴墨镜，他虽然退役了，还是很有名的嘛。
孙哲平吐槽：“大晚上戴墨镜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是吧。”
张佳乐：“略略略。”
农家乐里还停了几辆车，两人走近一看，院子里围了不少人，带着些看起来很专业的设备。张佳乐觉得那大概是天文望远镜之类。
张佳乐跟孙哲平咬耳朵：“他们是去看彗星的吧。”
孙哲平点点头，又说：“今天好像要下雨。”
山里农家乐的东西意外的很好吃，虽然孙哲平吃着吃着惆怅地表示想吃鸡汤饵块了。
张佳乐：“去K市请你吃个够。”
两人吃完晚饭，之前那群人也不在了，张佳乐估摸着是去准备观测彗星了吧。
2
车又行驶了一小时左右，孙哲平道：“快到了。”
“你到底带我去哪里？”
“以前买的一栋楼，带你去玩。”孙哲平漫不经心道。
张佳乐：......
话应刚落，车已稳稳停下。
“那栋。”孙哲平指了指不远处一栋两层小楼，随即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张佳乐，“你先过去，我去停车。”
张佳乐下车前，有意无意地望了眼时间。
22:05。
离彗星到来，只剩下一分钟了。
他有点想让孙哲平陪他一起看看，又觉得对方大概会笑他，便什么也没说，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。
周围虽然也零星有些房子，却没有人住，连成漆黑的一片，显得十分空旷。路灯暗淡的灯光把张佳乐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旷远的的孤独。
退役了，可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释然，他的退役，更像是一场心灰意冷的逃难。而每当像这样独自一人的时候，他都要面对自己心中那逐渐崩塌的地方。
他抬起了头。
彗星。
拖着如云雾般四散的尾巴，缓缓地，缓缓地划过，呈现着一种冷冷的银白色，璀璨而绚烂。
“啊。”
像是老式录像机卡带了似得，彗星在那一刻，仿佛在空中凝滞了。
张佳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周围的光亮倏地全部消失了。
停电了？
“大孙？”他迷茫的地叫了声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打开手电筒。
四周实在是太黑了，手电筒的光亮堪堪只照亮了他脚下的路。
明明站得离房子不远，张佳乐却怎么也看不到那栋房子，连远远的轮廓都看不见。他犹豫地迈开了步子，向着印象中房子的方向走去。
太安静了。像是对未知，对黑暗的恐惧忽然爆发了，他甚至觉得自己正在踏入某些不存在的虚无，正在踏入无尽、浓稠的黑暗。
只是停电而已，只是停电，张佳乐仿佛安慰自己一般紧紧攒着手里的钥匙，空气都好像阴冷了起来，他想给孙哲平打电话，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没有了信号。
他又一次抬头看向了天空，星河灿烂，彗星更像是永不坠落的烟火，很浪漫的场景，他莫名打了个寒战。
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过，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路，他却好像已经走了很久，而且，并不是他的错觉，周围越来越冷了。
“孙哲平？”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，“......孙哲平？！”
“咔擦”打火机的声音在静谧的黑暗中传来。
“站哪儿干嘛呢？”是孙哲平的声音。
“大孙！”
孙哲平：“停电了啊，别怕别怕。”
张佳乐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，眼前像是忽然被揭开了层薄纱似得，有微弱的光亮钻了进来了，就算还是身处黑夜，那黑暗也仿佛散去了些，至少隐约能看得见四周景物，也看得见孙哲平了。
......刚才有这么暗吗？
张佳乐用手机照着光，脚步略有虚浮地走向孙哲平，嘴上还不忘变扭地回答道：“谁怕了。”
“这里夏天晚上供电有点问题。”孙哲平解释说，像是被他的反应逗乐了，声音带着笑意，“你怎么走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？”
张佳乐也搞不清楚，他确实是朝着房子的方向走的，怎么反倒越走越远了？
孙哲平长臂一揽就圈住了张佳乐的腰，“别怕啊。”
张佳乐炸毛：“妈的谁怕了！！”
孙哲平学他学得惟妙惟肖：“孙、孙哲平？！”
张佳乐：“......”
孙哲平离得他很近，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孙哲平搂着他的腰，侧着头跟他说话的时候，几乎吻到他的头发上。
张佳乐有些底气不足：“你......干嘛。”
孙哲平义正言辞：“能走了？”
“我一直能走好吗！？”
孙哲平放开了他，他却一把抓住了孙哲平的手臂：“不要走散了。”
两人并肩走着，手电筒的光依旧微弱，但走在孙哲平的身边，张佳乐却十分心安。
“彗星。”他说。
“嗯。”孙哲平应了声，“不许愿了？”
张佳乐莫名其妙：“许什么愿？”
“冠军啊。”
张佳乐被戳中了痛处，如鲠在喉，完全不明白孙哲平什么意思。
孙哲平并不在意他的沉默，接过钥匙打开门，熟门熟路地就去开电闸。
张佳乐像是被孙哲平那句“冠军”说懵了一般，默默走进房里，坐在了沙发上。
孙哲平放下两人的行李，去厨房开了瓶红酒。
张佳乐拿出手机搜索起了彗星，屏幕中立刻出现了一张张绚丽的照片。
“钥匙上面的钥匙圈呢？”孙哲平拿着红酒过来了。
“什么钥匙圈？”
“就是挂在上面的钥匙圈啊。”孙哲平比划了下，“一个百花的队徽。”
哪里来的什么钥匙圈？张佳乐奇怪地想，刚才孙哲平明明就只给了他一把光秃秃的钥匙。没心思多说，他敷衍地摇了摇头，一不小心点到了图片下列的推荐内容，浏览器迅速打开了新的界面。
引力：研究趋势。
退相干与薛定谔的猫。
薛定谔的猫张佳乐知道，就又顺手向下划了划。
“常规物理学会告诉我们非此即彼，猫要么活着，要么死了。”
“而量子物理告诉我们只有当你打开盒子的时候，这两种现实才会坍缩。”
“那只在盒子里的猫，在没有打开盒子之前，它既是死的又是活的。因为这两种现实同时存在。”
孙哲平：“看什么这么认真？”
张佳乐没看出什么所以然：“没什么，来来，酒给我喝口。”
孙哲平把红酒递给他。
两人坐着随意地聊天，到达之后孙哲平一直表现得有些坐立不安，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站了起来，说：“有东西给你。”
张佳乐笑了：“什么啊，送我退役礼物嘛。”
孙哲平表：“你什么时候退役了？”
3.
张佳乐皱眉：“别开玩笑了。”刚刚的冠军也好，现在还说什么没退役，这家伙是存心来给我添堵的嘛。
“我开什么玩笑了？”孙哲平莫名其妙。
孙哲平确实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。
“我都退役了。”张佳乐说。
孙哲平露出了一种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，犹豫而又困惑。
张佳乐呼吸一窒：“你的钥匙圈。”
“你说你退役了？”
张佳乐觉得背脊发凉：“你先告诉我，你的钥匙圈一直挂着？在车上给我的时候就在吗？”
“对啊，你上次拿来之后我就一直挂着。”
百花发行了新的周边，张佳乐当时确实想拿几个给孙哲平，其中也包括了一枚百花队徽的钥匙圈。不过他上次来的时候忘了，这次特意提前放好。
那枚钥匙圈现在应该在他的行李里。
孙哲平却有着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东西。
张佳乐不由自主地向旁边坐了一点：“我们刚刚在哪里吃饭的？”
孙哲平报了个名字。
对上了。
“吃饭的时候，我们碰到了什么人？”
......
孙哲平甚至忘了坐下，呆呆地立在张佳乐面前，机械地回答着他抛出的问题。从今天的出行，到孙哲平退役，到他们相识。细碎到匪夷所思的问题。
房间内装修得很漂亮，灯火通明，红酒也很好喝，也并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，两人只是在说话而已，但那本来细微的违和感却越来越强烈，带着寒意侵入他的身体，等张佳乐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钱包，从夹层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照片。
展开后，是他两人在长城上拍的那张。
明明不想让他知道的。
孙哲平迷茫的眼睛亮了亮：“你还带着这个？”
照片的背面被张佳乐写了一个日期，他几乎是颤抖着地问道：“这天，你知道吗？”
孙哲平摇了摇头。
——那是孙哲平受伤的日子。
张佳乐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刚才没看完的网页，他的脑子混乱一片，可他又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清醒。
“......这两种状态，（即既死又活的状态）持续存在，但彼此之间并不互相干预，基于这两种状态，则会生出无数种新的现实。”
“量子退相干保证了这几种现实不会再有任何的相互作用。”
无数种新的现实。他恍恍惚惚地想......平行世界。
这不是刚才的孙哲平。
这个念头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，他透不过气，也喊不出声。
这不是，他的世界里的孙哲平。
一切都清晰了起来，彗星，他走过的那片黑暗，孙哲平奇怪的表现，大小事件微妙的不同。
因为这不是他原本所处的现实。这不是他的世界。
本来互不相干的平行世界，如同被这颗彗星撕裂了一般，互相交融在了一起，而他只是走错了一步，便被这漩涡卷入其中。
这就是张佳乐现在面对的现实。
22：53。
“你的钥匙圈。”张佳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，“......大概被我掉在外面了，我去找找。”
孙哲平皱眉，“这么晚了？外面还在停电。”
张佳乐定定地看着孙哲平的眼睛。
彗星将持续到凌晨，也就是说他还有不到两个小时。
——回到原本的世界。
“大孙。”
“你不要出去来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。”
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
回到你的身边。
他打开门。
下雨了。
不同的字体代表的是平行世界的切换。
之后全程都是一个乐乐的视角。一些重复的问题，不同的人在开车也是在暗示平行世界。但是写得太烂了害怕传达不到......